第十八回 阴谋 天天快资讯
夜寂星稀微风寒,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月照垣上思乡还。
婢女望乡忆往昔,
只得流泪空哀叹。
灵姬一个人站在艾迪德宫殿的庭院中不禁裹紧了白色的长衫,那是她在艾迪德翻云覆雨之后,趁其熟睡之时悄悄拿起来穿在身上的,而她的衣裳当夜因为艾迪德行房事过于急切而扯坏了。
虽然这一夜艾迪德依旧是在睡前与灵姬翻云覆雨,但是这一夜不仅仅是与她,艾迪德一口气临幸了灵姬在内的三名女奴,而且另外的三名女奴是他麾下的人偷偷跑到化外之地截杀绕路的商旅所获得的,而且她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处女。
这一夜的灵姬既是被玩弄的对象,亦是艾迪德强暴少女的帮凶。诚然她没得选择,但这没得选择终究是她自己认为的。在他人看来,她本可以不作恶,本可以想办法拒绝参与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当中。但在‘为了家族’这一幌子之下,灵姬还是选择了一条成为帮凶的道路。
所以此时的艾迪德可以说是筋疲力尽睡得不省人事。而灵姬却没有睡下,她望着黑夜中的点点繁星不禁觉得这座荒原之上的繁华城市的夜晚是那样的寒冷孤寂。寒冷是事实,但更重要的是灵姬内心的寒冷。家族的不幸,自己沦为玩物,灵姬始终觉得自己的不幸是不应该的,自己理应该是一个体面的世家大族的小姐,将来嫁给一个能维系家族权势的郎君。无论男方什么样,只要他是世家阀族身世显赫之人的子嗣就可以。
但如今,她是一位獐头鼠目之人玩够之后丢给异族的玩偶。灵姬想要拯救家族、想要复仇、想要反击,可如今的她想要做这些都绕不开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必须依附于艾迪德这个对于她来说蠢得恰到好处,且沉溺于和她交欢的总督。
就在灵姬哀叹于自己现在只能任人玩弄肉体的时候,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名蒙面男子在灵姬面前十分恭敬地说道:“小人前来有三事,其一,奉右相令,灵姬今后不必再听命于可韦,今后只听命于右相。”
听完黑衣人的话,灵姬问道黑衣人:“右相是何意?莫非......”
黑衣人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如此说道:“右相深知汝家不幸,因此右相言之:助汝建奇功以赦全族。”
听明白黑衣人深层意思的灵姬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带着得意的笑容,她俯身将黑衣人扶起,然后说道:“右相可还有何令转述于我?”
黑衣人低着头,他看到的是罩在长衫下高耸的两座大山。随后他将自己的视线压得更低,加倍恭敬地拱手说道:“右相令其二:命小人将前朝西域一十八州舆图及诸郡城池、田土、川流等详图交予您。”
说着,黑衣人从背后拿出了一只比射筒大了一圈的犀皮筒,双手奉上的同时说道:“相关舆图、记载并非西域全部详情,但论兵事足矣。”
当灵姬伸手接过犀皮筒的时候,黑衣人继续说道:“右相特别交代,以上二事只为一件事,即其三:近几日归云关来一目生重瞳之人,此人好于犬彘中博好施之名;善于黔首中作仁义之态;喜于众人之前率先行事显其为楷模,惑世人以谋名望。此人断不可留之,待归云关外战事再起,汝定要驱沙宛人将其除之,切莫让其回我中原之地,只要能将其除之,如何行事一概不问。此事若能成,汝举族可得赦免矣。”
灵姬看着手中的皮筒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回答道:“罪女知道了。”
黑衣人一低头表示知道了,随后祝福道:“那么预祝赵姑娘万事顺遂,属下告辞。”
在黑衣人在阴影中消失之后,灵姬走进了宫殿幽深的走廊中。依靠着月亮透过小窗照进来的微弱月光,灵姬捧着那犀皮筒在宫殿中低着头缓缓地走向自己几乎没怎么睡过的卧房。一边走灵姬一边回忆着来到这里一直以来他在那个卧房中睡过几次,结果灵姬惊愕地发现,自己记不清卧房的位置,更记不清卧房的布置。因为她在那个卧房中睡过的时日加起来也不过旬日。
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几百天的日子就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灵姬发现自己彻头彻尾地是男子的玩物。几乎每一天都要侍奉男人的灵姬此时心中不禁想:“世人皆笑娼妓卑贱,而我又何尝不为贱耶?”
想到这里灵姬的眼眶顿时湿润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灵姬赶紧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无助与悲伤的情感。可是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她的努力最终的结果只是让她更加地伤心并抽泣了起来。在寂静的走廊中,她伤心欲绝的哭声引来了宫殿中的卫兵,拿着火把的卫兵在走廊中看到了跪在地上痛哭的灵姬,单纯的卫兵没有怀疑灵姬,没有对她手中的犀皮筒起任何的怀疑。这名刹赫利出身的卫兵十分温柔地一边询问灵姬,一边将她扶起来。卫兵用他清澈的双眸看着灵姬许久,他并没有因为宗教的影响而对灵姬这般习武持兵刃的女子感到恐惧和忌惮,待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伤心?”卫兵看着灵姬继续问道:“莫非有人欺辱于你?”
灵姬捂着脸摇着头,而卫兵皱起眉头说道:“听闻总督大人对你宠幸有加,你还有何伤心之事?”
听到这句话,原本情绪稳定一些的灵姬哭得更加伤心了,梨花带雨的灵姬不仅让卫兵也觉得灵姬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大美人儿。但或许是因为对女人不甚了解吧?这名卫兵一看灵姬哭得更加伤心了,则开始紧张与害怕起来。他生怕接下来会因为灵姬的哭泣引来其他的卫兵,让其他卫兵误会了他。要知道,在沙宛国,通奸之罪的下场是要被执行石刑的。被执行人会将双腿膝盖以下埋进土中,然后被众人丢掷石头活活砸死。更何况,整个行省的刹赫利们都知道,艾迪德有一个名义上是奴婢,实际上是日夜宠幸的妻子。
调戏总督的妻子,不管是什么出身,死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灵姬没有给卫兵招来麻烦。意识到自己会继续引起他人注意的灵姬极力地控制住了内心的悲伤,楚楚可怜的她看着卫兵说道:“我甚好,总督已熟睡,今夜我想归我房中。”
卫兵一看灵姬不哭了,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然后就护卫着灵姬去寻找她的卧房。也许是卫兵看上去很英俊,也许是觉得这名卫兵很是单纯。当卫兵带着灵姬找到卧房的时候,在卫兵为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内心需要慰藉的灵姬突然用她的玉手叼住了卫兵的手腕,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并问道:“今夜可否与我共度?”
卫兵看着灵姬虽然觉得她很美,但是这名卫兵却丝毫没有起任何的色心,他无声地摇摇头,然后轻轻地将灵姬的手拿开,然后微微一低头表达了敬意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卫兵是善良的,可是此时的灵姬却误以为对方是在鄙夷她,是嫌弃她是一个下贱的人尽可夫的女人。
翌日清晨,当艾迪德慵懒地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灵姬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此时的灵姬一身男子的装扮,但她的衣服剪裁显然更能体现女性的曲线。只能说服装的形制是男子的,其实则是女子所穿的较为干练的衣服。此时的灵姬双手捧着的是一个发黄的纸卷轴,用一根牛皮绳缠着系了一个蝴蝶结。
睡眼惺忪的艾迪德看到灵姬真在身旁如此打扮一时间有些纳闷,于是他挠着头推开了压在身上的赤身裸体的女奴撩开被子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灵姬的面前,坐在床边问道:“你怎么如此打扮?”
灵姬低着头看着艾迪德落在地上的脚毕恭毕敬地说道:“总督,请看这张舆图。”
说着灵姬将卷轴递到了艾迪德的眼前,艾迪德好奇地拿起卷轴,将上面的牛皮绳解开,然后缓缓地将这已经发黄的卷轴打开。
当艾迪德打开卷轴的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他所割让的土地的称呼:秦州。
灵姬继续展开卷轴,当这张舆图完全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艾迪德惊愕地发现,他犯下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艾迪德终于看到了自己割让的土地的地形地貌,他也终于知晓了他所控制的,曾经名为秦州的地域的地形全貌。在这一刻艾迪德不禁开始咒骂起了自己的愚蠢和无知:以割两城而失五城,何其蠢也!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地已经割让了,那实际上也跟着丢失的三座城所辖的土地上的两千百姓也任人摆布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艾迪德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之时,灵姬的双眼一直注视着艾迪德的表情变化,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拿捏了艾迪德的心态,就像这么多夜晚拿捏艾迪德何时结束那般,灵姬适时地提醒道艾迪德:“总督,今后留于那两座城的百姓便不在您乃至神之庇佑之下了。”
听到灵姬的话,艾迪德说道:“非也,石正都尉与我有约,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这个时候灵姬却质疑道:“那总督可保他人无有恶意?”
艾迪德看着灵姬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灵姬说的没错,他确实没想到除了石正,万一有人不想遵守约定怎么办?毕竟石正可以保护沙宛人一时,但却保护不了一世。
灵姬眼见艾迪德无话可说,借机暗示道:“我等生而为贵者视诺言如千斤重,可黔首为一铜钱便可卖妻鬻子。黔首乃不识典籍,不晓礼义廉耻之卑贱者也,黔首会善待神之子嗣乎?”
听到灵姬的话,艾迪德也意识到石正说善待这些百姓是石正的事情,但他手下的人,乃至百姓不一定会善待这些沙宛人,于是他焦急地问道灵姬:“那我可否与石正都尉交涉,送还那三千百姓?”
听到艾迪德的话,灵姬摇摇头,看着此时正在床下穿衣服的三名女奴不知为何心中生了几分妒忌。灵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心生妒忌,但可以肯定的是,昨夜四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给予的肉体上的欢愉终究不如她自己独占来得尽兴。精神上是屈辱的,肉体上是欢愉的,灵姬的状态是她自己也在纠结和迷茫的,但复仇与为了家族而行动是她始终没有忘记的。 看着此时焦急无助的艾迪德,灵姬用冷漠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主人说道:“总督大可不必惊慌,因为这三千百姓我等可用之。”
“可用之?”艾迪德听后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因为他始终是一个骨子里不坏的人,所以他不明白灵姬的手段与想法。
灵姬点点头说道:“这三千百姓我等可在其中挑选暗桩以期今后能从其边关中探得些许事情。更可以......”灵姬说着迟疑了一下,因为艾迪德说过,不允许她再用那种不把沙宛人当人,拿自己人的命去赢得他人信任的手段了。
艾迪德用表情催促着灵姬,灵姬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随后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归云关所隶属函玉郡乃是旧式邑国,虽然大部分人口被迁往中原内地,但其境内如今尚有大批百姓,我等可利用之。”
听到灵姬的话,艾迪德开始警觉起来,艾迪德知道灵姬这个女人肯定没憋好屁,但艾迪德怎么也想不到,灵姬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前年,乾武二年中原大军西征,我沙宛大军助式邑人抵抗中原兵锋之时军纪管束不严。对式邑人动辄屠城灭族,掠金粮空。然而中原朝廷却对战后式邑人甚是怀柔,致使式邑人对中原朝廷鲜有不满。而沙宛与式邑族人间则完全不同。既然双方族人乃是深仇大恨。我等便可利用之,进而予我们借口以再兴兵甲讨伐之。”
听到这里,艾迪德已经明白灵姬的意思了,但是灵姬还要继续说下去,她说道:“我等应该以暗桩,寻机煽动、挑唆、离间,致使三族互不信任,让式邑人之仇恨化为其行动,向我割让之地及另外三城辖地五千沙宛人寻仇。标榜怀柔之中原朝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定是要动兵卒以弹压生事之人。”灵姬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遭弹压者定会心生怨恨仇视另外两族,终有一天三方定然相互猜忌,相互敌视,空耗兵马钱粮用于弹压三族百姓。到时我等便可以中原人不恪守承诺为由出兵夺还割让之地。”
听完灵姬的话,艾迪德咬着牙紧闭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灵姬半天都没说话,此时他又生灵姬的气,又在自责自己的无能。
灵姬的话说完之后艾迪德看着灵姬好久才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已说过,不想再说一次。”
“是......”灵姬嘴上答应了艾迪德,但也仅仅是嘴上。
与此同时在归云关内,衙署议事房的书案上堆满了各种书卷、文牒、竹简,蓬头散发的石正一边挠着似乎生了虱子的头一边咬着牙翻阅着陈旧的前朝竹简,一支蘸了朱砂的笔握在手里顺着一行行的文字焦急地寻找着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的焦急是徒劳的,因为这些竹简中根本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秦州的矿产。
而此时在石正书案两侧的一堆书简中,姬平与姬五正在飞快地统计着前朝关于秦州的各种民生数据。从某个村的所辖土地历年的粮食产量,再到各个村镇的人口变化他们都在统计着。至于房中跪坐在门口的郑芸则成了他们的传令的小卒子。
看着忙碌的众人,郑芸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于是就干脆当起了跑腿的。石正也不客气,姬平与姬五倒是很恭敬。就在郑芸跪坐在门口泛起了睡意的时候,秦王穿着一身粗麻衣,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中,进来就问道石正:“石都尉,首批百姓已带至前朝村庄旧址,日常用度及营建屋舍所需用料皆已齐备。不知第二批百姓是否依旧由我护送?”
看到秦王一身农人打扮的姬平与姬五愣住了,他们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的秦王呦!您莫要再四处奔走了,若在这般下去,您的腿何日能痊愈?”
而石正则一愣,笔直接掉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问道:“殿下您为何亲自前往村镇旧址送百姓去安顿?”
秦王笑着没回答石正,只是对着石正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看了一眼郑芸问道:“熙玥姑娘这几日也甚是辛苦,为何贵为县公也在此听都尉号令?”
郑芸对秦王深施一礼回答道:“在下如今乃是秦州卫军一旅帅,但原为都尉麾下战锋营战锋队队正。况且如今都尉代管秦州道行军,我亦应鞍前马后。”
听完郑芸的话之后,秦王微笑着转回身对石正深施一礼说道:“都尉乃是代行军总管,本王来此并未有朝廷任命,因此为都尉效命未尝不可。”
听到秦王的话,石正吓得赶紧起身走上前扶起秦王摆手说道:“万万不可,殿下乃京师禁军三行军正、副总管,遥领凉州行军总管掌握八万兵马,在下虽暂代行军总管,但麾下兵马几何?岂能号令殿下?在下无任何爵位,岂能僭越。请殿下莫要如此折煞卑职。”
这个时候,姬平开口说道:“殿下还是安心静养为好,我与姬五就代殿下为都尉效力便可,况且如今这安置迁民并非何难事,还请殿下莫要耽误了养伤。”
姬平的话说完,姬五很是直白地说道:“殿下还是快回房中休息,早日痊愈,便可早日有事可做。再者若殿下在归云关有何意外,将来镇国公主定是不会轻饶了我二人。”
听到自己的家臣都如此说,秦王也知道若是继续坚持会让大家为难,于是说道:“那我就此回房中歇息了,若有事尽可命我效力。”说完,秦王转身就要回去,姬平赶紧起身扶着秦王,而姬五则慢了半拍才起来,但是他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门口,扶着秦王的手帮着他走出房间下了台阶。
看着秦王被自己的家臣扶着走远,石正不禁自言自语道:
少年轻狂本寻常,
知行一体却难当。
身躬诸事轻贵贱,
潜龙在渊志难藏。
听到石正对秦王的夸赞,郑芸问道石正:“都尉你的意思是说......”
郑芸的话提醒了石正说的话多少有点容易授人以柄,于是他赶紧说道:“本都尉乃是想说:殿下今后必为良臣也。”
“哦......”
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了闲聊几句之后,石正继续专心他的工作了,而郑芸则继续跪坐在门口等待着石正交代任务。忙碌了一段时间之后,姬平与姬五回到了议事房中继续给石正帮忙。
又过了一段时间,姬平拿着一本户籍册皱起眉头问道石正:“都尉,这些式邑人为何纷纷清退田亩转为商籍?”
石正听到姬平的话放下了正在疾书的笔,面带几分不屑的表情说道:“这些西戎胡蛮先前占据函玉郡如此肥沃土地竟然不熟悉耕种。不仅如此,他们好逸恶劳不愿务农以糊口,反而希望出关为商。”
听到这里,姬五回想了一番前年-乾武二年的西征,于是质疑:“听闻式邑人虽善商贸,可这些蛮夷却时常截杀商旅,掠夺其金银。而这些盗匪竟然有宗室纵容包庇,甚至指使军伍之人肆意杀戮异族商旅。如此这般国家,岂能长久?”
石正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此小国鸠占鹊巢不过百年便亡矣。我朝廷克复函玉郡,乃是天命所归,毕竟此地乃是天家龙兴之地也。”
听到石正的话,姬平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中原之人当年之所以征西域,便是为了打通商路以与化外之地互通有无,宣扬威德。如今我中原历经百年战乱万民休养生息,已渐恢复元气。这些胡蛮戎狄若不早日俯首,他日朝廷定会兵锋所过尽为齑粉。”
听到姬平的话,石正笑了笑说道:“我中原之外,未必蛮夷也,然式邑、沙宛两国,所信乃非黑即白,排外仇他之奸邪之教也,我等不可不防,若不早日兴兵讨之乃至灭之,终有一日成天下大患。”
随后,石正与姬平和姬五详细介绍了他所了解的式邑人与沙宛人的宗教,以及沙宛的军队在朝廷西征的时候他们在式邑人的境内做了什么。听完这一切,姬平与姬五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姬五惊叹于双方的残暴与非理性,而姬平则质疑道:“如此矛盾纠结之教义,如此野蛮残暴之行径,怎能统治万民?莫非这些百姓心甘情愿在那奸邪教义之下忍受恣意凌虐?”
石正无奈地看着郑芸,问道她:“县公尚为一流民时,可曾想过贵胄锦衣玉食不应为理当如此乎?”
听到石正的话,郑芸愣了一下,回想起了曾经食不果腹的自己,低着头慢慢说道:“卑职对于此事并无所思所想,只是当时觉得每日能寻到何吃食乃是重要之事,收养在下之人当时亦是如此,从未与我谈及这些,收养我之人最终饿毙路旁后,我也晕厥于募兵之处,所幸冯队正心善搭救,才能有今日。”
听完郑芸的话,石正一抬头对没明白自己什么意思的姬平解释道:“百姓对于诸事甚少思索,只因百姓终日为谋生已是竭尽全力,无暇思索那世间公平与否,贵胄锦衣玉食是否为命中注定。”
姬平懂了一点石正的意思,但他依旧质疑:“那奸邪教义对百姓如此凶残,百姓为何不抗之?须知如此这般,于我中原之地......”说到这里,姬平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回想起自己与秦王在京师南城所经历的一切。
是啊,京师那些饿殍即便如受苦受难都没有反抗,爆发的民变也轻松地就被弹压了。沙宛这般残暴不反抗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看到姬平愣在那里,石正无奈地说道:“在下乃是渡来人,藩将也,儿时于渡来国中。家父乃是一几近一统渡来国之人,若以中原朝廷制度来说,家父既是封疆大吏,亦是降为臣籍之宗室血脉。
我渡来国之乱世当中,家父也曾经与僧众大小血战数十次,与那僧众、信众历战十年之久。我等崇信之佛法本是中原之地传入,起初亦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但时过境迁,那些本应该扶困济世之大德高僧具已故去。如今那些僧侣皆是终日不修佛法,以玩弄娈童雏妓为乐。斗宝藏珍为荣。他们妻妾成群,珍宝堆积如山,阡陌连绵,佃农奴婢数不胜数。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横征暴敛巧取豪夺。肆意凌虐百姓却无人反抗。
忆儿时战事中,那僧众所率笃信佛法之‘佛兵’便是衣不蔽体贫苦之人,但这些笃信佛法之人宁可冻饿而死也要将一切资财捐与寺庙,儿女则献为娈童雏妓。家父为谋其田亩金银,也为百姓夺回田亩而征伐之。其信众于僧侣蛊惑煽动之下皆死战不退视死如归。”
说到这里,石正顿了顿,等待姬平的评价。
姬平听到石正的描述之后有些懂了,于是他说道:“以信仰驭.....愚民,民便可如犬彘般任由贵胄凌虐压榨。”
姬五看着两个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看向郑芸问道:“县公可听懂两位所说之事?”
郑芸微笑着回答道:“姬平所言便是在下所想,以信仰驭民,民便可如犬彘般任由贵胄凌虐压榨。”
这句话从郑芸的嘴里说出来并不奇怪,毕竟她曾经也是贫苦之人。但是姬平却问道:“县公所言是驾驭之驭,还是在下所言是愚弄之愚也?”
听到姬平的话,郑芸不解地问道:“两者音色近似,为何一定要将之区分耶?”
姬平没有苛责郑芸的文化水平,于是他细心地说道:“驭,乃是有统帅之意,而愚,则是未开化也。”
听到姬平的话,郑芸恍然大悟,于是说道:“汝所言之意是想说百姓之愚乃是有不轨之人刻意为之?”
姬平点点头说道:“我家秦王殿下曾在府中与我等言之:若视百姓为犬彘,何来向明而治?无向明而治,何来百姓昭明?”
看着姬平,郑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这个时候石正则如此评价道:“殿下所言对亦有不对,百姓昭明甚是重要,然治世根基乃是驭民,并非一定令百姓昭明。”
听到石正的话,姬平笑了笑没有争辩什么,而姬五则试图要辩论一番,但姬平将这个话题十分僵硬地转移到了郑芸的个人身上。
姬平问道郑芸:“敢问县公可有心仪之男子?”
听到姬平的话,郑芸愣,但脸完全没有红。看到郑芸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县公可要快快寻心仪的郎君,不然这大好年华可是转瞬即逝啊。”
郑芸微笑着没做任何回答,只是礼节性地微笑着,因为她根本想不到这些事情。
看到姬平如此对一个姑娘提问,石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是不是要给自己的主人说媒?”
石正这么想或多或少是因为自己儿时的记忆导致的,因为在他儿时,就有家臣问过别的武家女子是否有心仪男子,并且在得到‘没有’的答复之后开始从中做媒给对方寻找武家男子婚嫁。
姬平看向石正,石正赶紧收回了刚才他略带些警惕与质疑的表情,随后微微一笑表示礼貌。姬平则回石正一个笑脸,然后问道石正:“都尉可要对县公终身大事多多上心,毕竟县公乃是圣人看重之人。”
石正微微一笑表示知道的。
随后房内三人又重新开始了工作,而郑芸则继续在门口等候,随时帮着传讯。
数日后:
坐在床上的艾迪德怀中抱着灵姬,在床尾站着的则是两名女奴,艾迪德左手边的是举着沙宛人自己绘制的他的行省的舆图,而右手边的则是灵姬交予他的前朝秦州九云郡的舆图。他此时心中想的是那块被石正割走土地之后形成的飞地该如何与本土保持联系,以及如今的行省中军队该怎么重新组建。
凭借着刹赫利和艾哈马克恣意地盘剥佃农和商旅获得的资金与物资,艾迪德手下的军队打造、购买以及囤积的兵器、甲胄、器械可以说是堆积如山。但能作为士兵的人却是不多了。因为按照教义刹赫利是与生俱来的贵族,是真正的武士、军人。相对的是艾哈马克与阿哈马克,他们是下贱的消耗品而已,战时征召的那些奴隶则是消耗品的消耗品。
两日前,灵姬为艾迪德做了统计,此时的他行省内储备的甲胄兵器足足能武装近二十万大军。通过耕种、贸易以及劫掠获得的粮食让一支数万大军远征在外吃上个一年都不成问题。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是他麾下的军队只有两万人出头,这还是算上了将未成年的十三、四岁的刹赫利与艾哈马克的孩子编入军中的情况。
而且近来有些事情让艾迪德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统治权威正在渐渐崩塌。
看着自己的行省北部的东靺两个行省,艾迪德带着几分担忧地问道灵姬:“听闻东靺人近来抗税造反接连不断。”
听到艾迪德的话,灵姬十分不给面子地,但态度很是恭敬地说道:“总督,此事皆是因为去年我军于归云关大败所致,因此东靺蛮夷才心生叛意,而东靺两行省其兵马不过一万余,其行省总督听闻甚是庸弱。”
听到灵姬的话,艾迪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灵姬是在故意嘲弄他,但是他又不想生气或是表现出委屈。因为他喜欢灵姬,不管他自己心中喜欢的到底是灵姬的内在还是她的肉体,他都不想因为一句话而斥责甚是殴打灵姬。
而且灵姬说得没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看着自己的行省舆图中北部那道绵延到东靺西部行省内,但在中间有一段近百里相对平坦地势的区域,艾迪德问道灵姬:“若东靺人自立,则能将我等入东方商路一半握于手中,若其十余万部众于那地势平坦处南下,我等无兵无险可守,岂不是商路尽归他们?”
灵姬摇摇头说道:“若真如此,怕是总督治下商路不出一年之内便会荒废,沿途城镇也皆会日益衰败最终无人问津。”
“为何?”艾迪德知道原因,但他还是要问灵姬,因为他觉得灵姬会比自己了解那些行省北方的,名为东靺行省的那些游牧民族。
回想了一遍东靺人相关的,但是为数不多的知识,再看看舆图,灵姬细细地给艾迪德说道:“总督请看,舆图入中原商路虽仅一路,但昔日乃是两路,另外一路便为东靺人行省内,于北部崇山之间。”灵姬顿了顿,在床上爬向床尾,指着行省的舆图解释道:“这王化之地与戎狄之间互通有无全赖这三路延绵千里之崇山间,两路一南一北为官道,总督行省与北方东靺行省乃是将这北路一分为二。若东靺行省总督无法弹压,恐怕日后商旅皆会取道贼人之土地,而非总督所统辖下之地。”
听到这里,艾迪德明白灵姬的意思,因为东靺行省控制的商路北方山脉与中间山脉的通道,如果东靺人拿回了他们自己的土地,那结果只有一个,便是艾迪德的行省失去了价值。
灵姬看着舆图提醒艾迪德:“东靺人听闻乃是喜爱游牧,放荡不羁且好以商旅行走四方,邀万国商贾来此贸易,其重信义,善以革制甲胄。若其举事成功,怕是总督今后再难获得商贸之利。”
说着,灵姬指了指归云关,艾迪德顺着灵姬白皙纤细的手臂看向她的纤纤手指向的方向沉默了许久问道灵姬:“吾不可如此,吾不可破誓,况且入中原之地尚有路程于我的行省之内,吾不需背誓渎神以争那小利尔。”
听到艾迪德的话,灵姬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总督不必担心食言,中原之人定会在不久时日先背誓,害我沙宛子民,届时总督亲率大军破关便可将那商路彻底据为己有。”
艾迪德听到灵姬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灵姬有前科,于是他再次警告:“我已言之,不能行此种背离神明之事。”
灵姬笑着摇摇头说道:“总督,我等不需背后操弄,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那也不可!”艾迪德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灵姬的建议,然后将她扭过身面对着自己,十分认真且严肃地说道:“灵姬,汝且牢记,吾不能加害神之子民,不管其是贫是富,其为民或为贵,只要其为神之子民,我便绝不叛之!”
听到艾迪德的话,灵姬心底一阵嘲笑:“汝临阵脱逃怎说?汝割地赔款又当怎讲?如今于此信誓旦旦不叛子民,真可笑也!”
也许是从灵姬微妙的表情变化看出了灵姬的想法,又或是艾迪德反思了自己,随后艾迪德低着头说道:“大错已铸成,我等今日唯有补救而已,万般不能再害我神之子民陷于危难之中,就算这五千子民被困于数万乃至数十万异教徒之中,我等亦不能加害其,并以此为借口再开战端......”
听完艾迪德的话,灵姬没再多说什么,但是她此时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怎么利用函玉郡的式邑人,以及艾迪德法理上与实际上失去的五座城管辖的五千沙宛百姓。同时她也在盘算着怎么能让艾迪德的军队壮大起来。至于在她的阴谋当中已经或是即将要罹难的百姓、兵卒?她并不关心,她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挑起战端,诛杀那目生重瞳之人。
为家族得以赦免,灵姬她会不择手段,为了能重获自由,她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以及肉体,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但灵姬也是幸运的,至少艾迪德是真心爱她的,但灵姬能否珍惜呢?那就是灵姬自己能否把握得住的事情了。
在艾迪德与灵姬商议完事情之后,艾迪德与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们又开始了歌照唱,舞照跳的生活。
华丽的宫殿大堂内一如既往地充满了音乐,桌前摆满了美食,身旁是衣料甚少的女奴。将军们欣赏着舞女妙曼的舞姿,大快朵颐桌前的美食,至于丢失的土地,死去的将士谁关心?
站在宫殿门外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阿巴斯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没有走进宫殿,站在宫殿门外的奴隶低着头问道阿巴斯:“请问将军为何不进去?”
阿巴斯咬着牙没有回答,奴隶提高了声音,但态度更加恭敬地问道:“请问将军为何伫立于此,为何不入殿中与总督一同开怀畅饮?”
才反应过来奴隶在叫他的阿巴斯条件反射地顺着声音看向了奴隶,但是他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见阿巴斯注意到自己的奴隶上前一步,伸出手示意阿巴斯进去,同时他劝说道:“请将军快快进去吧。”
听到这里,阿巴斯不自觉地怒从心头起,他怒视着奴隶抡起巴掌就打在了奴隶的脸上将他一巴掌打倒在地。看着嘴角流出鲜血,牙齿飞出口中的奴隶,阿巴斯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奴隶不顾阿巴斯这一巴掌带来的痛楚与不断从口中涌出的鲜血,赶紧跪在地上,用最高的礼节来表示顺从。
看着此时瑟瑟发抖的奴隶,阿巴斯恶狠狠地怒骂:“你这下贱奴隶,神之国度如今丧师辱国尔还如此漠不关心,还净想些寻欢作乐之事,蛊惑总督与我等一众将军于此寻欢作乐,尔是何居心?”
说着,阿巴斯握住刀鞘,从腰间抽出了整个佩刀,用刀鞘抽打起了奴隶。奴隶蜷缩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不敢哀嚎的他咬着牙忍受着这种无端的暴虐。奴隶的忍受反而让阿巴斯更加地愤怒和失去理智。
忧心于国家,忧心于行省的阿巴斯,对于总督和其他将领依旧奢靡享受的行径很是愤怒的,但是他又很是无奈的,因此只能对这个奴隶发泄怨怒。
可是当他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却反而因为奴隶的忍耐与卑躬屈膝而更加愤怒。因为他是想说出心里的话,想要去觐见艾迪德,想要和人大吵一架把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
就这样,奴隶被阿巴斯无缘无故地殴打了许久,当奴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满脸鲜血,伸出颤抖的手想要乞求宽恕的之后,阿巴斯终于肯停下他的暴虐。
看着奴隶已经恍惚的眼神,还有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上下开合的嘴,阿巴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无端地对眼前的奴隶士兵施暴。然而就在他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旁边一名奴隶突然飞身上前将这名同伴拉走了,拉走的同时还说道:“十分抱歉,让将军的手疼了......”
听到奴隶的话,阿巴斯愣了一下,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并不是想要道歉,只是单纯地,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愧疚和悔意。
就在阿巴斯带着愧疚与失落看着被他殴打的奴隶被拖走的时候,宫殿的大门打开了。不知道是听到了阿巴斯施暴的声音,还是说恰好有人想要去催促他参加宴会,当大门打开的时候,一名将军张开双臂大声说道:“阿巴斯,你站立于此作甚?还不快来!”
“我......”阿巴斯还没说出口,这位将军就拥抱了一下阿巴斯之后将他拉进了殿堂之中。亲眼看到了眼前的奢靡景象的阿巴斯心中又泛起了一阵愤怒与无奈,可是在艾迪德面前他能说些什么呢?毕竟艾迪德是神之子嗣,艾迪德是否称职是先知所能决定的。
况且那屈辱的割地正如其他将军说的那样,地不是他们的领地,是艾迪德直辖的,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看着阿巴斯,艾迪德微笑着举杯对他说道:“让我们等共饮此杯,让我等赞美真神,感谢真神赐予我等之万事万物!”
“干杯!”将军们也一样呼喊着酒杯,在轻快的音乐之中他们开怀畅饮,怀中的女奴极力地讨好着这一夜她们的主人,极力地想要让将她们视为玩物的刹赫利贵族们满意。而她们所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悲惨的人生能继续下去,为了避免因为触怒这些将他人不当做人的家伙而遭到恣意凌虐和杀戮。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阿巴斯被那位将军硬生生地拉到了预留给他的座位上,随后,这位将军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艾迪德看着阿巴斯说道:“快入座痛饮!”
说着,一名女奴直接扑到了阿巴斯的怀中,一边娇嗔一边将手从阿巴斯的衣领中伸进去摸索着,同时热情地将自己的红唇贴到阿巴斯的耳边舔舐着。可阿巴斯却并没有接受这样的殷勤,他推开了女奴,由于怒气未消他甚至想要动手殴打她,可是当他挥起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奴惊恐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暴露,脖颈上拴着铁链的女人他突然心生了几分怜悯,于是他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抚摸着,十分温柔地说道:“我不需要取悦,你于我身旁安坐便可。”
“是......”女奴怯怯地表示明白了,随后坐在了阿巴斯的侧后。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艾迪德低声对身边的奴隶耳语了几句之后,继续与这些和他一样醉生梦死的将军们一起享受他们依靠剥削和奴役获得的一切,而阿巴斯则忍受着,默默地承受着煎熬,他真的不想去享受教义中并不认同的这些事物,他希望向艾迪德进言重整军队,但这一夜,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当宴会结束之后,阿巴斯先去奴隶居住的地方,找到了那位被他殴打的奴隶,带着几分歉意的他赏给了这名奴隶十几枚金币,随后对负责管理这些奴隶的看守提出了要将他赎买,并给他自由。
阿巴斯一时的善念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他自己也没想清楚,但这位被他殴打过的奴隶今后却成为他人生中重要的部下。
当听到阿巴斯的请求之后,看守对阿巴斯说道:“将军莫要着急,我会告知总督,请总督决断的。”
阿巴斯微微一低头回答道:“有劳你了。”
“哪里的话,将军。”
随后阿巴斯就离开了,看着阿巴斯远去,那名被殴打的奴隶一转身就双手将那些金币捧到了看守的面前,看守轻蔑地‘哼’了一声之后,一把夺过了这些金币,随后骂道:“快滚!废物!”
拖着精神与肉体双重疲惫的身躯,阿巴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奴隶将房门打开,将阿巴斯请进了房间,随后将门关上了,回身看着关上的门的阿巴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放弃了。一转身他走向了拉着黄色帷帐的床。阿巴斯站在床边,在女奴的服侍下脱下了衣物,随后他让女奴们离开。当女奴都离开后,他拉开帷帐,而在他拉开帷帐之后他惊呆了。在他的床上,晚宴上的那名女奴正赤身裸体地跪在床上,卑微且惶恐不安地看着阿巴斯,并对他说道:“今晚,请让我服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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